在衛生紙出現以前人們是怎麼過的？

歷史顯示衛生紙存在的時間意外地長──而且以前我們就曾經對衛生紙的供應感到過焦慮。

衛生紙的大規模量產始於1857年的美國，但世界各地的人們在不同的時代已經為了上廁所採行過各種方法。PHOTOGRAPH BY HANNAH WHITAKER

看著人們因為病毒流行而恐慌地搶購物資，容易讓人回想起衛生紙供應充足的日子──或思考早在24捲一包的3層超柔衛生紙出現以前，人們是怎麼清潔的。現在世界上還有上億人，尤其在中東和亞洲，根本不需要擔心衛生紙，而是偏好以清水沖洗來結束廁所之旅。不過考古學家和人類學家已經做了大量有趣的骯髒研究，記錄下人們在過去不同文化中是如何清理自己的。

如果你在古羅馬一處公廁解放，你可能會用tersorium來清潔。這種古代器具是由一根棍子與裝在其上且浸過醋或鹽水的海綿組成。羅馬文學中隨處可見它們的身影，包括哲學家塞內卡（Seneca）寫給羅馬官員盧基里烏斯（Lucilius ）的信，其中一段恐怖地讓人難以忘懷的段落，提及一位日耳曼格鬥士因為不願上競技場死於野獸爪下，而將一根尖端裝著「用於最骯髒用途的」海綿的棍子插入咽喉自殺。

根據古代記載，羅馬人使用一根頂端裝著海綿且稱作tersorium的棍子（圖為現代複製品）。然而考古學家不是很確定這是用來清潔廁所設施還是使用廁所的人。PHOTOGRAPH BY D. HERDEMERTEN, WIKIMEDIA

由於這根粗糙的tersorium被普遍地使用，學者認為它影響了這個時代的公共衛浴設計。艾菲索斯（Ephesus）的公廁底部有小凹槽，可能是流動清水的來源──所有─切都讓你能更方便地把tersorium浸入水中。然而考古學家尚未找到被保存下來的證據。「問題在於，他們是用它來清理自己還是清理公廁？」考古學家珍妮佛．貝茨（Jennifer Bates）問，她是賓州大學（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賓州博物館（Penn Museum）的博士後研究員。

古希臘與羅馬人也會使用稱作pessoi的陶器破片。考古學家從西西里（左）與克里特（右）的羅馬公廁發掘出這些將近2000年之久的pessoi。PHOTOGRAPH BY PHILIPPE CHARLIER, LUC VALÈRE CODJO BRUN, CLARISSE PRÊTRE, ISABELLE HUYNH-CHARLIER

考古學家還沒有平息這根插著海綿的棍子的爭議。但是他們找到了pessoi的樣本，這是一種更加簡陋的用品，相當於古希臘羅馬的廁所衛生紙。pessoi是橢圓形或圓形的鵝卵石或陶器破片，在多處古羅馬與希臘公廁的遺跡中都有發現。它們甚至被保存在2700年前的飲用杯上而成為不朽，這只杯子畫著一名蹲姿男子正在使用他的石頭。甚至連《塔木德》（Talmud，猶太教經典）都有提及pessoi。

有另一項發現支持這種用法，它是另一個在衛生紙出現之前充滿創意的清潔方法，於1992年從中國西北部古代絲路上的驛站遺址出土。考古學家在那裡的廁所區域發現七隻所謂的「衛生棍」──竹製或木製的棍子上包著布料以作清潔用途。這根2000年前的棍子上的布料似乎覆著一層人類排泄物，而顯微鏡分析確認了這些糞便裡包含各種可在人類腸道找到的寄生蟲。

中國境內絲路遺址發現的其中一根「衛生棍」。科學分析顯示這些2000年前的棍子仍然保有多種人類腸道寄生蟲的證據。PHOTOGRAPH FROM HUI-YUAN YEH, RUILIN MAO, HUI WANG, WUYUN QI, PIERS D. MITCHELL

「它們從廁所的一個特有環境中出土，而且上面的寄生蟲只會出現在人類身上，」貝茨說：「這些絕對是在上廁所時使用的。」

這項發現有歷史文獻背書，古代中國與日本皆有記載棍子與小板子的使用（甚至有一段禪宗公案將佛陀比喻為「清潔棍」）。

中國在衛生紙方面也領先全球。最早提及廁所衛生紙的文獻由公元6世紀的顏之推所寫，這位學者顯然有將廢棄手稿拿來作個人用途的機會，然而他卻說「其故紙有五經詞義，及賢達姓名，不敢穢用也。」不過這樣用紙的方式似乎更早就被實踐了。研究人員認為從2世紀漢武帝陵墓中發現的麻紙──過於粗糙且未經加工，不適合書寫──也被用在廁所。

早在1393年以前，中國就已經為皇室家族量產以米為原料的衛生紙。相形之下，西方世界直到1857才首度大規模生產衛生紙。發明家約瑟夫‧蓋亞堤（Joseph Gayetty）在這一年出品了「J.C.蓋亞堤的廁所保健用紙」，為了讓美國人免於被報紙、玉米芯和其他即興發揮的廁所用品蹂躪，例如西爾斯（Sears）百貨公司的郵購目錄。

歷史上也有過搶購衛生紙的先例。1973年，日本女性開始購買大量衛生紙，為了囤積捲筒衛生紙而在商店門口大排長龍。這幅景象反映的是在日本中產階級之間擴散的恐懼，即他們害怕戰後對和平、穩定與經濟動能的希望，會被通貨膨脹、環境衰退與石油危機給消滅，威廉斯學院（Williams College）的歷史學家施奈華（Eiko Maruko Siniawer）解釋。

「自1950晚期以來第一遭，未來看似不一定比過去更好。」施奈華說。

日本的衛生紙囤積潮也在美國燃起一些恐慌，促使一名威斯康辛州的眾議員針對可能發生的衛生紙短缺發表看法。1973年，喜劇演員強尼‧卡爾森（Johnny Carson）在「今夜秀」（The Tonight Show）節目上拿這個情形開玩笑，卻意外引發一陣短暫的衛生紙恐慌。

「對我這樣的歷史學者而言，重要的是不可嘲笑人們的決策與行動，而是去思考他們為什麼會這樣做。」施奈華說。他將1973年的衛生紙囤積潮看成了解當時日本女性生活的一扇窗。同樣地，貝茨說，藉由研究過去的衛浴習慣，能夠闡明包括跨文化差異、性別議題、財富與健康等所有議題。

「從人類學的觀點看來，我們可以從更廣的層面了解它（如廁習慣）是如何影響人類過去的發展，進而影響人類的現在，然後影響人類的未來。」貝茨說。

她並補充，人們太常輕忽使用廁所這種看似平凡的舉動。但是就正是這個人類共通的行為，提供了關於我們過去的樣子、現在的樣子，以及我們未來將走向何方的重要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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