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眼鏡熊很沉默，直到科學家聽見牠們交配時的叫聲

眼鏡熊的愛之語

這項發現屬於一項今年1月發表在《墨西哥生物多樣性期刊》（Mexican Journal of Biodiversity）的研究。在2020和2021年之間，有一隊研究人員在哥倫比亞安地斯山脈和玻利維亞安地斯山脈的森林中設置隱藏式相機陷阱，希望能找到神秘的眼鏡熊。

這些影音紀錄擷取到眼鏡熊的各種叫聲，包括咕噥聲、抽氣聲、有節奏的低哼聲，完全顛覆我們先前對這種動物的了解。眼鏡熊其實根本不沉默，反而會表演豐富且多樣的曲目。此外，牠們不是偶爾才這麼做，而是在最私密的時刻之一發出聲音。

亞歷山大．馮洪保德生物資源研究所（Alexander von Humboldt Institute for Biological Resources Research）的聲音採集研究專員安琪拉．門多薩－埃納奧（Ángela Mendoza-Henao）說：「先前文獻表示這些動物很沉默。」她是該研究的作者之一。「但我們可以看到牠們一直發出許多聲音……持續幾個小時。」

該研究顯露眼鏡熊的獨特曲目，由五種不同叫聲組成，每種叫聲都帶有清楚的目的。「啃咬」（bite）是一種尖銳、短暫的尖叫，類似生鏽鉸鏈的嘎吱聲，只有母熊在與公熊接觸時才會發出這種叫聲。洪堡坑哺乳動物收藏研究所的主任尼古拉斯．雷耶斯－阿瑪亞（Nicolás Reyes-Amaya）解釋說：「這是交配期間對公熊在頸部啃咬所產生的聽覺反應。」他也是該研究的作者。「公熊會變得稍微更興奮，然後這兩頭熊就會進入更激烈的階段。」

這是第一次在熊類物種記錄到這類聲音。以傳統上認為非常沉默的眼鏡熊而言，這項發現又更加令人深省。至少我們聽到的是熊開始高潮的時刻。

利用具體資料分析熊的聲音

歸功於艾德里安娜．雷耶斯（Adriana Reyes）的敏銳聽力，研究團隊才發現啃咬聲。她是該研究的主要作者之一，最近剛過世。她將相機拍攝無數小時的影音紀錄處理成聲譜圖。該論文將啃咬聲描述為低哼聲（humm）的變異形式之一，而低哼聲是公熊和母熊之間最常發出的聲音，類似貓的呼嚕聲。

在相機陷阱前面，每次交配都持續至少一小時。「牠們一直發出聲音。」門多薩－埃納奧指出：「這些聲音不是隨意的發聲。」

然而，人類在場時從未觀察到這些叫聲。儘管這項特別的研究並未評估眼鏡熊在人類身邊的行為，但雷耶斯－阿瑪亞指出，許多哺乳動物會在附近有人類時減少發聲活動，可能是為了避免被發現。他說：「熊會這麼做並不特別，但我們需要檢驗是否確實如此。」

直到目前為止，熊的大多數聲學紀錄都是模糊的描述，並以擬聲法或人耳的直覺為基礎，所以依然偏向軼事性質。反之，這項研究首次利用實地測量的資料來分析眼鏡熊交配時的叫聲，研究中沒有採用擬聲法，而是以科學方法分析喘息聲、咕噥聲、噴鼻息聲。

眼鏡熊不僅在人類附近會保持安靜，而且往往會巧妙躲在樹頂。PHOTOGRAPH BY THOMAS PESCHAK, NAT GEO IMAGE COLLECTION

研究其他地區的熊

三個地點在三個月內都曾記錄到熊之間的性行為。這不僅是我們首次聽到眼鏡熊浪漫且與性有關的聲音，也是我們首次見到牠們在野外交配。雷耶斯－阿瑪亞說：「這要靠運氣。」

他指出，雖然眼鏡熊身長可達2公尺，但「牠們想要的時候可以隱藏得很好」。出於科學家尚未了解的原因，這種熊知道如何巧妙躲在樹頂，所以人類很少發現牠們的龐大身影（眼鏡熊是最大的熱帶森林哺乳動物之一），反而比較常發現牠們留在樹皮上的印記或踩踏過的植被。

儘管如此，眼鏡熊每天可以移動數公里。因此，門多薩－埃納奧相信，獲得來自不同區域的聲音紀錄非常重要，才能研究相距遙遠的族群之間是否可能存在方言。眼鏡熊沿著南美洲的地脊分布，從委內瑞拉到玻利維亞都有牠們的蹤跡，而且牠們已經適應寒冷環境，例如高海拔的安地斯森林以及林線上方的高海拔熱帶草原。

雷耶斯－阿瑪亞說：「厄瓜多的熊發出的叫聲是不是與哥倫比亞的熊不同？牠們的口音是不是與玻利維亞的熊不一樣？我們還不知道。」

這項發現也為分析其他熊種如何溝通的研究打開了大門。不是所有的熊都以相同方式發聲；例如北極熊幾乎不會發出聲音，只有公熊相互對峙時會發出一些噴鼻息聲，或是母熊和幼熊之間會透過叫聲交流。另一方面，黑熊的叫聲通常比棕熊響亮，這或許是因為牠們生活在難以看見彼此的茂密森林裡，所以牠們的聲音成為相互溝通的重要工具之一。即使是貓熊也會在野外發出至少11種不同叫聲，而且牠們在圈養環境中發情時特別吵鬧。

對雷耶斯－阿瑪亞而言，這類發現比軼事性證據更好。他說：「這項研究本身非常棒，因為它幫助我們稍微更了解一種神奇的生物。」

眼鏡熊的叫聲不僅拓展我們對這種動物的了解，也顯示牠們在無人觀看時，如何在牠們的世界中以聲音傳達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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