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膠就像是從牠的胃裡爆發出來，」他說，「我們拉出第一個袋子，第二個袋子……當我們拉出塑膠袋、零食袋、大團糾結的尼龍線後，又數到第16個米袋時，我們心想──這是在開玩笑嗎？」

驗屍時，他的兒子也在現場，他說：「爸，牠是怎麼還能活那麼久的？」

塑膠垃圾緊密地塞在死去鯨魚的胃裡，感覺「又硬又緊實，跟棒球一樣」，他說，只是尺寸比棒球大了好幾倍，更像是兩顆實心的籃球──占了這頭年輕的柯維氏喙鯨（Cuvier’s beaked whale）總重量的8%。有些垃圾在胃裡太久了，甚至開始硬化。這頭雄性個體體長約4.6公尺、體重約500公斤。牠極可能死於因塑膠填塞腹部所導致的飢餓與脫水。鯨魚透過進食吸收水份，但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在鯨魚死前的幾天有任何食物成功進入牠的腸道裡。牠的身體開始從內部自我摧殘：牠的胃酸因為無法分解塑膠垃圾，於是在牠的胃壁上穿了幾個孔。

這頭鯨魚絕對不是唯一

隨著塑膠汙染危機愈來愈嚴重，有愈來愈多的鯨豚類、鳥類和魚類被發現死時胃裡裝滿了塑膠。科學家在2015年推估約有90%的海鳥都曾吞下一些塑膠。聯合國教科文組織（UNESCO）則估計每年有10萬隻海洋哺乳類動物因塑膠汙染而死。

死亡的原因各不相同：有時，像這次的例子，是塑膠阻塞了食物從胃進到腸子的通道，使動物死於飢餓；有時，則是塑膠尖銳的邊緣將牠們的內臟戳破。

「在大多數的情況下，動物吃下的塑膠量並不足以讓牠們死亡，」馬修．薩沃卡（Matthew Savoca）說道──薩沃卡是一名駐史丹佛大學（Stanford University）的鯨魚專家，他也研究塑膠汙染──「但它的影響如涓涓細流匯成江河，就算只有一點點塑膠卡在牠們的肚子裡，也會占據珍貴的空間。」「如果你比你的鄰居少吃10%的卡路里，日復一日，效果便會顯現，」薩沃卡說。

「基本上，我們不管到哪都能找到塑膠，」薩沃卡說，「現在就算是在人類從來沒有接近過的地方，我們也能找到我們所製造的垃圾。不僅如此，動物還吞下了這些垃圾。」

對許多海洋動物來說，菲律賓附近的水域特別危險。這個國家是世界上頭號塑膠汙染者之一，它有許多航道上都充滿了垃圾。

雖然菲律賓制定了許多法律來抑制塑膠汙染，但一直以來強制性都不足。要管理菲律賓7000多座島嶼間的垃圾運送非常具挑戰性，況且幾乎到處都在販售塑膠包裝的東西。

布萊契里曾經為61頭在達沃灣附近死去的鯨魚「收屍」，其中，他判斷有45頭鯨魚的死因是因為塑膠。「這個問題愈來愈嚴重，」他說，「這個區域大量的捕魚活動讓鯨魚的食物愈變愈少，促使鯨魚更容易去吃漂浮在附近的塑膠。」

「最悲哀的是，預測這些鯨魚最終會死於塑膠而非死於自然原因已成了常態，」他說，「我們失去牠們的速度比牠們學會不要吃塑膠的速度還快。」

延伸閱讀：水母體內出現的菸盒塑膠膜，最終可能被我們吃下肚？ / 什麼是微塑膠？海洋垃圾帶？你不能不懂的塑膠汙染知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