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宗方濟各將是氣候變遷的有力發言人

這道權威性的通諭，反映了教宗的宗教和個人觀點，旨在影響有關溫室氣體的世界關鍵決策。

在梵蒂岡的聖彼得廣場，教宗方濟各在來到一般民眾面前時，揮手致意。決定作為動物和生態保護聖徒的教宗，一直宣揚反對環境惡化，至少在他還在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擔任樞機時就開始了。Photograph by Tony Gentile, Reuters

有史以來首次針對環境的教宗通諭，雖然因為稍早的梵蒂岡公報埋下伏筆，讓大家事先就預料到，還是造成了巨大影響。這篇環保論文慷慨激昂，有時嚴格地看到人類如何背棄了身為地球管理人的職責，支持「用了就丟的文化」。再一次，教宗方濟各充分利用了他的最佳講壇。

教宗的有力語言顯示，他打算推出一個緊急活動，迫使世界各國領導人開始解決全球暖化，可能包括到美國國會演說，因為美國國會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氣候變遷懷疑論者的擺布。他的廣大知名度、他所激發的莫大善意，以及他在信仰方面慣用簡潔又直接的表達方式來振奮人心，將讓他成為強而有力的聲音。

「通諭發布的時機極具意義。」——樞機彼得‧圖克森，教宗的氣候議題顧問

方濟各以如此嚴厲的用詞介入，任何人都不會感到驚訝。今年稍早的一場演講，普遍被認為是這個通諭的預告；樞機彼得‧圖克森說得非常清楚，方濟各有意影響關於環境的全球辯論。「通諭發布的時機極具意義。」圖克森說，他是宗座正義與和平委員會的主席，曾經擔任梵蒂岡在環境問題上的非正式內部智庫。他提到今年關鍵的環境高峰會，包括在巴黎舉行的聯合國會議，它的目標是制定具有約束力的協議。

令人驚訝的是教宗如何強調人類活動和全球暖化之間的連結。圖克森在今年春天的演說，認為人類有愛護地球的義務，不管科學對人類的罪責可能會說些什麼，來有效迴避這個議題。不過，方濟各並沒有寫「多項科學研究指出，近數十年來大部分的全球暖化，是因為溫室氣體（二氧化碳、甲烷、氮氧化物及其他）大規模集中釋放，主要是人類活動造成的結果。」

「近200年來，我們從未像現在這般，如此傷害並虐待我們共同的家園。」——教宗方濟各

正如圖克森向我指出的，教宗的名稱取自「亞西西的方濟各」（St. Francis of Assisi），立即「顯示他對生態的興趣」。通諭的標題《願上主受讚頌》（翁布里亞的格言，意思是『被稱頌』），出自在近800年前寫成，充滿詩意、崇敬自然的知名著作，根據文件，作者是「一切的守護神，他研究並致力於生態領域」。正如他的尊號，這道通諭的作者將人類和主的造物之間的關係，視為持續不斷、不可分割的紐帶。但是，方濟各也在《願上主受讚頌》中寫到，「近200年來，我們從未像現在這般，如此傷害並虐待我們共同的家園。」

影片：這名「宗座科學院」（Pontifical Academy of Sciences）的成員，對於否認全球氣候變遷正在發生的人，沒有什麼耐心。

很少有人知道教宗是如何或在何時對聖方濟各或環境產生了興趣。不過當他在他成長的地方阿根廷布宜諾斯艾利斯擔任樞機時，就可以明顯看出來。從前名叫荷西‧博格吉歐的他，在2007年擔任拉丁美洲主教團委員會主席時，提出一份報告，嚴厲抨擊天然產業在亞馬遜雨林扮演的角色。

當他在2013年回到他的祖國大陸之際，教宗方濟各告訴拉丁美洲主教團，保護亞馬遜流域象徵「對巴西的教會和社會的試金石」。去年在義大利莫利塞政區的一場演講中，他有所感嘆，「我看著美洲時，就是在看著我的家鄉，這麼多的森林都被砍伐了，全都變成土地……它們永遠無法再孕育生命。」換句話說，環境對教宗而言，不僅是精神上、也是個人的一個議題。或許是因為如此，正如圖克森對我說的，「他善於表達（這類議題）的方式，使得每一個人開始加以關注。」

最近的調查顯示，大部分的天主教徒都同意地球正逐漸暖化，雖然只有不到一半的人認為人類是主要禍首。更值得注意的是，儘管可能並不為人廣知，世界各地教會領導人之間對氣候變遷日益關注，知道它已經來到危險的地步。正如圖克森所說，「太平洋島嶼的主教團告訴我們，他們過去用來種植作物的土地，現在是在水面下。」

諷刺的是，最有可能把《願上主受讚頌》通諭視為爭端的人，就是梵蒂岡本身。那兒的傳統主義者，明顯地不適於服從方濟各。因為這道通諭的苦口婆心，教宗幾乎算得上是第一位「綠衣」教宗；最近，保守的前任教宗本篤就明確指出，氣候變遷「主要是工業國家無法維持的生活方式引起的」。

「教會在科學方面誤解了好幾次，我認為最好還是把科學的問題交給科學家，專注在自己擅長的事情上，也就是神學與道德。」——瑞克‧桑托勒姆，美國總統候選人

雖然教宗頒布通諭的目的，是為天主教神職人員提供道德指導，《願上主受讚頌》的目標聽眾，則明顯延伸到被推選的領導人、企業高層、科學界和媒體。已經注意到這道通諭，而且感到不快的美國保守派領袖，先前曾經指出他們寧願教宗避開爭議性的問題，例如氣候變遷。正如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瑞克‧桑托勒姆——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和自稱是方濟各的「大粉絲」——最近就這麼說：「教會在科學方面誤解了好幾次，我認為最好還是把科學的問題交給科學家，專注在自己擅長的事情上，也就是神學與道德。」

不過，既然教宗已經把環境視為神學和道德議題，他實際上是在挑戰桑托勒姆這類在其他方面支持他的人，要讓他們重新思考這個議題。正因如此，眾議院議長約翰‧博納——另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可能會後悔邀請方濟各在9月24日到美國國會演講——他將是有史以來首位在美國國會演說的教宗。他的共和黨黨團包括許多氣候變遷懷疑論者，他自己也一直迴避這個議題。

其他領導人費了一番功夫才體認到，教宗不會在這樣的場合見風轉舵。2004年，阿根廷總統內斯托爾‧基什內爾出席年度全國大會「感恩讚」（Te Deum）時，布宜諾斯艾利斯的樞機在那當中進行演說。荷西‧博格吉歐站在講台，開始抨擊政府的平庸與墮落。那次之後，基什內爾再也不出席這個活動。就像現在，無論如何，方濟各將有他的發言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