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蜥蜴一點也不怕鉛中毒，甚至還活得很好呢

紐奧良（New Orleans）的小蜥蜴體內鉛含量創下全球脊椎動物新高──但牠們似乎一點事也沒有。

近期發表在《環境研究》（Environmental Research）期刊上的研究，測量了兩個不同市區沙氏變色蜥（Anolis sagrei）體內的鉛含量及其影響。「數據嚇了我們一跳，研究也從此像顆愈滾愈大的雪球一般展開。」參與研究的杜蘭大學博士生安妮莉絲．布蘭琪（Annelise Blanchette）說：「對蜥蜴來說，在這樣的條件下還能活得這麼好很不尋常。

監測這些體內重金屬濃度「創歷史新高」的沙氏變色蜥，有助於公衛官員找出對人類健康風險較高的市區。「動物就像環境哨兵一樣，能反映出環境中有什麼東西。」未參與此次研究的明尼蘇達大學流行病學家傑西．伯曼（Jesse Berman）說。

蜥蜴怎麼把鉛吃下肚的？

杜蘭大學先前的研究曾發現，紐奧良一帶小嘲鶇（Mimus polyglottos）的攻擊性與鉛的耐受度有關。布蘭琪希望能更全面的深入相關研究，她說：「我們對重金屬如何影響人類已有相當程度的認識，但對野生動物的影響尚嫌不足。」

布蘭琪和同事分別從杜蘭大學附近較老舊的市區，以及龐恰特雷恩湖（Lake Pontchartrain）湖岸的郊區採集了沙氏變色蜥。經由實驗室檢測後發現，這些沙氏變色蜥血液中的含鉛量極高；其中一隻個體每分升血液的含鉛量，更高達3192微克。「看到數據的時候，我很意外牠竟然還活著。」布蘭歇特表示，雖說平均下來，沙氏變色蜥血液中的含鉛量為每分升 955 微克──但即便是這樣的平均值，相較於人類在內的其他脊椎動物而言，也是非常驚人的。

「人類血液中的鉛濃度接近每分升10微克時，醫師就會擔心了」現任美國美國環境保護局（EPA）生物學家的布蘭琪說，這些沙氏變色蜥身上的鉛濃度遠超人類所能負荷。

相比之下，市區沙氏變色蜥血液中的含鉛量平均明顯高於郊區族群。布蘭琪認為，這可能有幾個原因：其一，杜蘭地區較為老舊，房屋仍可能殘留含鉛油漆；其二，湖岸區的建築相對新穎，較少使用含鉛油漆；此外，她補充，湖岸一帶的庭院與綠地多半使用來自低汙染地區的整治土壤，因而降低了鉛的累積。

在社區中，鉛的主要來源是油漆。油漆除了會隨時間風化，颶風也會將房屋牆面上剝落的油漆吹落到周圍土壤。沙氏變色蜥則在直接接觸房屋油漆、受汙染土壤，或是食用小型節肢動物的過程攝取到鉛。

布蘭琪指出，不僅僅是老房子的油漆，密西西比河（Mississippi River）沿岸的工業也可能是鉛的來源。她補充道：「〔這座城市〕很不幸的是多種汙染源的熱點，但這問題並非紐奧良獨有。」並近一步說明，老城市的土壤可能都有類似的高濃度鉛汙染。

然而，即使是鉛汙染較嚴重的市區沙氏變色蜥，在平衡、耐力和衝刺速度測試中，似乎都看不出有什麼影響。精確來說，研究人員發現在體內鉛濃度高、低不同的沙氏變色蜥之間，並沒有顯著的生理差異。

沙氏變色蜥的含鉛極限

為了確定這些沙氏變色蜥的身體究竟能忍受多高濃度的鉛，研究團隊對湖岸區的沙氏變色蜥進行60天餵食實驗，劑量從零到每公斤體重每天攝取500毫克鉛。實驗結果顯示，最高的兩個劑量超出沙氏變色蜥所能承受的極限，布蘭琪說：「牠們的嘴部周圍潰瘍，並且停止進食。」

每天攝取每公斤體重1和10毫克鉛的沙氏變色蜥則沒有什麼明顯症狀。實驗結束時，在10毫克組有隻沙氏變色蜥血液中的鉛濃度高達每分升10600微克。布蘭琪表示：「這是我們確認沒有看到什麼負面影響的最高濃度。」

不過，光是測量平衡、速度和耐力，可能無法確定這些沙氏變色蜥是不是真的不會受到高濃度鉛的影響。曾研究過哺乳動物的鉛中毒，但並未參與此次研究的哥本哈根大學野生動物獸醫海勒・伯恩斯托夫・海德索夫（Helle Bernstorf Hydesov）認為「沒有安全的鉛暴露量」，並質疑談論耐受度的意義：「如果沒發現鉛的副作用，可能是因為沒有檢查正確的健康指標。」

就目前而言，布蘭琪團隊在實驗室和野外的發現，讓沙氏變色蜥顯得與眾不同。約翰尼斯堡（Johannesburg）金山大學的分析化學家馬克・漢弗里斯（Marc Humphries），曾在南非尼羅鱷體內測得每分升1310微克鉛──這是在沙氏變色蜥之前的野生脊椎動物最高紀錄。

「爬行動物似乎在這方面特別厲害，就算暴露在高濃度汙染之下，依然看不出有什麼生理影響。」漢弗里斯說：「〔不論是尼羅鱷還是沙氏變色蜥〕，牠們體內的鉛濃度要是換作哺乳動物還是鳥類早就死了，不知道為什麼爬行動物還能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