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家對Etsy和eBay上的蝙蝠銷售潮感到憂心

光在去年10月，網路商店就刊登了五百多條動物製的壁掛藝術品、髮夾廣告，其中更包含一種近危物種。

人們網購彩蝠作為壁掛裝飾品、髮夾等用途。圖為美國國立自然史博物館（Smithsonian Museum of Natural History，也稱為史密森尼自然史博物館）的館藏。 PHOTOGRAPH BY BECKY HALE, NATIONAL GEOGRAPHIC

蝙蝠飛進頭髮裡是恐怖片的經典橋段，但如今在網路上帶有展翅蝙蝠標本的髮夾卻炙手可熱。

紐約市立大學皇后學院教授暨蝙蝠專家喬安娜．柯爾曼（Joanna Coleman）說：「這個現象讓人感到不安，許多蝙蝠繁殖的速度相當緩慢。」也就是說，這些蝙蝠很容易陷入過度捕捉的情況。

光是去年10月，在Etsy上就出現了超過500項、eBay則有71項死蝙蝠的商品；還有少量分散在其他電商平臺。根據柯爾曼與國際自然保護聯盟 (IUCN)蝙蝠小組聯合指導的未公開新研究指出，在這些電商廣告中有許多都提到了「萬聖節」，部分廣告甚至將死蝙蝠行銷成聖誕節禮物兜售。

加拿大非營利組織「Monitor」資助了該團隊仍持續中的貿易分析。

雖然蝙蝠大多被製成展示標本，或是展翅後成為壁掛裝飾。但柯爾曼表示在去年的調查中，甚至發現有蝙蝠做的帽子、髮夾，以及吊帶襪；有些廣告多隻蝙蝠打包出售，有的則將蝙蝠放在小棺材裡展示販賣。

加州戴大學戴維斯分校的資料科學家尼斯塔拉．蘭達瓦（ Nistara Randhawa）長期在電商平臺上關注彩蝠（painted wooly bat ）商品，他發現有超過130條廣告主打了這種以醒目黑橙花紋聞名的亞洲食蟲蝙蝠──另外還有117條廣告可能也是針對這些彩蝠。

蘭達瓦進一步表示，大多數蝙蝠產品的賣家似乎都在美國。

彩蝠得名自一身明亮的黑、橙體色，這種花紋雖然有助於牠們融入環境中的樹葉背景，卻也引起了人類消費者的興趣。PHOTOGRAPH BY MERLIN TUTTLE, SCIENCE SOURCE

身兼美國自然史博物館副研究員，以及IUCN蝙蝠貿易小組工作成員的生物學家蘇珊．曾（Susan Tsang）提及，目前還不清楚是誰在捕獵這些蝙蝠、誰在製作標本，又是誰在管理亞洲產地的國際運輸。也由於彩蝠無法進行商業繁殖，而且在一年中除了某些時刻會組成一雄、一雌、一幼的小家庭單位外，其餘時間都是獨善其身，這意味著獵人無法一口氣採集到大量的彩蝠。

蘇珊．曾說明，雖然目前還不知道彩蝠有沒有攜帶人畜傳染疾病，但如果人們將這些蝙蝠與其他野生動物囤放在骯髒、緊迫的環境中，將大幅提升疾病跨物種傳染的風險。

威脅日益壯大？

雖然彩蝠在許多亞洲國家都有分布，但IUCN仍在2019年將其列為「近危物種」，而且牠們的數量仍在下滑中。彩蝠最主要的威脅仍來自「紀念品買賣」，但各國關於獵捕及出口的政策暨法律規劃差異很大。根據最新研究，柯爾曼擔心彩蝠的實際情況可能比人們原以為要更糟：「我不知道這類貿易的真實規模，但它可能真的龐大到足以讓彩蝠瀕臨絕種。」

彩蝠休息時憑藉體色偽裝融入香蕉枯萎的葉尖。 PHOTOGRAPH BY MERLIN TUTTLE, SCIENCE SOURCE

柯爾曼說到：「我們看到的數字毫無疑問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我有好幾次在核實這些名單時情緒潰堤痛哭。」

雖然IUCN的團隊看到許多線上廣告都是彩蝠（或是被誤會為彩蝠），但也有數百起廣告不是。該團隊正在努力確認飛狐（Pteropus sp.）等其他被列入清單的蝙蝠，是否屬於美國《瀕危物種法》（Endangered Species Act），或是管理國際野生動物貿易的《瀕臨絕種野生動植物國際貿易公約》（CITES）所保護的物種。柯爾曼表示，如果這些物種確實在相關條文保護之下，其貿易的合法性也將進一步遭到質疑；此外，基於潛在的疾病風險，任何進口到美國的蝙蝠都需要取得美國疾病管制與預防中心（CDC），以及魚類和野生動物管理局（Fish and Wildlife Service）的許可。

eBay透過聲明告知「國家地理」，該公司透過「禁止販售瀕危或受保護動物」的政策，致力於防範自家網站上的非法動物貿易，並指出eBay也是「終結網路野生動物販運聯盟」（Coalition to End Wildlife Trafficking Online）的47家企業成員之一。

同屬聯盟的Etsy公司雖然在政策上禁止販賣瀕危或遭到威脅的動物製品，但拒絕對此發表評論。

買賣蝙蝠是件新鮮事？

蘇珊．曾表示，蝙蝠在原產地原本就有作為肉類、紀念品，或是藥材的傳統，但網路貿易擴大了這個小眾市場、創造了不同且更高的需求，加劇人們對蝙蝠的威脅。

墨西哥國立自治大學生態暨保育學教授，同時也是國家地理特約探險家（National Geographic Explorer at Large）的羅德里戈．麥德林（Rodrigo Medellín）說，雖然蝙蝠貿易整體的規模難以確定，但據信個中的網路貿易正在增長。麥德林說：「在過去6個月左右，我除了看到愈來愈多的廣告，也收到許多人『要怎麼辦』、『該如何控制並遏止這樣的情況』的疑問。」

研究人員在2015年《Oryx》期刊發表的論文中寫道：「人們幾乎一無所知紀念品貿易對蝙蝠有什麼潛在影響⋯⋯（中略）⋯⋯迫切需要相關資訊。」根據該研究團隊發現，在2014年的eBay上有許多種蝙蝠可供銷售，而其中又以彩蝠特別熱門；大多數賣家位在美國，其餘賣家則在印尼、泰國和越南等地。

在2017年，《新聞週刊》（Newsweek）的報導指出美國在2000年中旬到2013年間進口了約11.5萬隻蝙蝠，除了有6萬隻左右的蝙蝠成為研究標本或博物館典藏品外，其餘大部分都是以全屍進口的死蝙蝠。

也正是從這個時期開始，成千上萬隻蝙蝠登上網路銷售。2021年《獸醫學前沿》（Frontiers in Veterinary Science）期刊上的一份報告，統計了2020年5月11日至5月25日間eBay上的蝙蝠商品清單（共計4467隻標本），並得出賣家來自澳洲、加拿大、義大利、瑞士、英國及美國等地，其中某些商品品項甚至高達50隻蝙蝠。

柯爾曼說，彩蝠別具一格的體色具有高辨識度，也因此很適合作為貿易監測的指標。柯爾曼強調：「正因涉入貿易的蝙蝠數量與人數都混頓不明。」因此她希望蝙蝠小組的研究，能在未來幫助彩蝠取得CITES中更高層級的保護與追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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