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渡鴉突然開始攻擊全世界最小的企鵝？

澳洲維多利亞菲利普島自然公園（Phillip Island Nature Park）裡的小藍企鵝在晚上前往繁殖的洞穴。近年來這種不會飛的小型鳥類面臨了一項新的威脅：渡鴉會攻擊牠們的巢穴。PHOTOGRAPH BY TUI DE ROY/NATURE PICTURE LIBRARY

越過澳洲菲利普島上淺淺的沙灘，周圍滿是破音口哨般的尖叫聲。高約30公分、重約1.5公斤的嬌小企鵝，正為了保護雛鳥而在巢穴中奮戰。攻擊小藍企鵝（Eudyptula minor）的生物：島上的渡鴉。

這些渡鴉會先花上幾天時間觀察某隻小藍企鵝──又叫小鰭腳企鵝──的巢穴，然後才展開攻擊。牠們兩隻一組，比較大隻的引開企鵝親鳥的注意力，而小隻的則從上方挖個洞到巢裡，咬走蛋或幼鳥。研究人員在某次格外暴力的攻擊事件中，看到有一對渡鴉在打劫洞穴之前，還先把一隻親鳥丟下懸崖。但澳洲鳥盟（BirdLife Australia）的卡森．埃卡納亞克（Kasun Ekanayake）說，渡鴉通常會騷擾企鵝親鳥長達數小時，直到親鳥絕望放棄為止。

但事情並非一直都是這樣的。事實上，研究人員是在約20年前注意到島上的渡鴉開始獵捕小藍企鵝。其實渡鴉在1970年代才從澳洲大陸飛來菲利普島，體型和小藍企鵝差不多。而這兩個物種也都已經發展出新策略，試圖智取對方，研究人員也競相尋找能阻止渡鴉攻擊的方法，免得牠們影響到企鵝的族群。

分布於澳洲南部海岸和紐西蘭的小藍企鵝並非瀕危物種，而菲利普島上有為數超過4萬的繁殖對，是最大的族群。島上的生態系處於微妙的平衡，只要一點小小的變化，這和諧就會崩垮。

「就我們所知，其他的企鵝繁殖棲地似乎沒有遭到這樣的渡鴉攻擊。」研究這個現象的墨爾本迪肯大學野生動物與保育生物學教授麥克．魏斯頓（Mike Weston）說。「這表示有一個在地渡鴉族群學會了這種作法，而這種行為擴散的風險也是真實存在的。」

未受充分研究且被低估的掠食者

入侵種狐狸原本是菲利浦島企鵝族群最大的威脅，有3000多隻企鵝慘遭毒手。但經過同心協力的除狐行動之後，島上的狐狸終於在2015年全部消失。

然而，渡鴉帶來的挑戰卻更加複雜。

羽翼漸豐的小藍企鵝雛鳥。雖說菲利普島上的小藍企鵝族群是全世界最大的，但掠食性渡鴉的威脅也愈來愈嚴重。 PHOTOGRAPH BY TUI DE ROY/NATURE PICTURE LIBRARY

這種鴉科鳥類「捕食野生動物的狀況其實受到嚴重低估」，魏斯頓說。牠們能在都市地區蓬勃繁衍、吃各式各樣的動植物，而且還聰明得不得了，使得牠們造成的威脅格外難以降低。這些特徵同時也解釋了為什麼渡鴉數量會不斷增加。讓事情益發複雜的是：沒人能確定一開始這些渡鴉到底為什麼會去吃小藍企鵝──還有這種行為是如何擴散的。

有一項2021年的研究確立了這種獵食行為是來自社會學習、而非遺傳，但還是有許多事情我們並不知道。「很可能是某種創新行為，然後擴散到整個族群。渡鴉非常聰明，科學家已經知道，有些鴉科鳥類光是看別的渡鴉解謎就學會了。」這項研究的共同作者魏斯頓說。

2013年，研究人員發現他們監測的企鵝巢有超過60%遭到攻擊或破壞。短短兩年之後，他們監測的鳥巢只有30%遭到攻擊，顯示企鵝也適應了渡鴉的攻擊，鞏固了自己的巢穴。到目前為止，該島的企鵝族群從2015年之後就一直保持穩定。

渡鴉攻擊企鵝巢的比例年年都不一樣，部分原因取決於渡鴉是否能取得其他替代食物來源，澳洲鳥盟的蘿拉．譚（Laura Tan）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