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總統川普誓言要終結來自墨西哥的非法移民，但那些「偷渡」的野生動物呢？

拉丁美洲的走私者為了將貨品送進美國，不惜鋌而走險泳渡格蘭德河。不過他們所夾帶的可不是甲基安非他命或古柯鹼，而是野生動物，在一個特務回報的案例中，走私者利用內胎使箱子浮在水面，攜帶25隻鸚鵡渡河，牠們將被做寵物販售。

美國南方邊界是野生動物走私頻繁的地區，當川普聲稱要杜絕墨西哥非法移民時，針對野生動物走私該如何處理卻沒有下文。根據華盛頓特區的保育組織Defender of Wildlife於2016年發表的報告指出，在2005到2014年美國海關查扣的近五萬件非法野生動物貨物中，有超過四分之一來自拉丁美洲，其中包含了近5萬5000隻活體動物以及1350公噸的相關製品。

今年稍早出版的綜合報告作者之一，同時也是Defender of Wildlife的國際法律資深顧問Alejandra Goyenechea對此表示：「這些攔截到的走私品僅是冰山一角，我們根本無從想像背後還有多少漏網之魚。」

拉丁美洲擁有地球上最豐富的野生動物多樣性，不過根據2014年世界自然基金會（World Wildlife Fund）的《地球生命力報告》（ Living Planet Report）指出，從1970年代至今當地的野生動物族群數量減少了83%，惡化速度高居全球之冠。

美國野生動物走私最主要的幾個邊境城市包括德州El Paso與Laredo、加州San Diego以及亞利桑那州Nogales。美國魚類及野生動物管理局（FWS）是負責執行野生動物相關法律的機構，亦監督約3200公里的墨西哥邊境執法情形。根據FWS西南地區的特務Nicholas Chavez闡述，沒收的活體動物中最多的是寵物市場需求龐大的爬行動物和鸚鵡；甚至連小型猴子也出現過；而最多的野生動物產製品則是凱門鱷、短吻鱷與海龜製的皮革錢包、皮靴與皮帶。

「異國風情的皮靴大有市場，越有異國風味越受歡迎。」Nicholas Chavez說道：「但美國與墨西哥之間有太多的物流往來，不論是海關或我們，都不可能緊盯所有事物。人力根本不足，而走私這件事在整個邊界到處都有。」以德州Brownsville為例，該城市只有一位稽查員負責三座跨越格蘭河的橋樑，還有一位遠在8公里之外的業務員負責德州Eagle Pass與墨西哥間長達523公里的國界；El Paso雖然有五位稽查員與一位業務，不過在職務之內的724公里邊境可包含了三座橋梁、一條鐵路與當地的國際機場。Nicholas Chavez補充：「這些人力緊繃的公務員還不只負責非法貿易的勤務，也必須管控合法的野生生物產製品進口。」

大部分查緝到的活體動物會安置在收容所與動物園，其中有一部分得以野放回原生地；而多數沒收的動物製品則送到丹佛的國家野生動物財產保管所（National Wildlife Property Repository），而具有教育價值的則會提供博物館與大學使用。

合法貿易如何運作

國際間不論是動物、植物或其他野生生物的產製品貿易，都受到由183個政府締約的《瀕危野生動植物種國際貿易公約》（CITES）管理。根據Alejandra Goyenechea所述，許多歸類在CITES附錄二的熱門動物與野生生物商品都能在美國合法進口，包含鸚鵡、凱門鱷皮鞋與短吻鱷皮靴。不過這也表示這些商品需要官方許可證才能出口，並且有年度配額限制，以確保物種能在野外維持足夠的族群數量，得以永續發展。「而任何在體制外的貿易都可能導致野外族群岌岌可危。」Alejandra Goyenechea說道。

Alejandra Goyenechea進一步補充，走私提高了動物本身在運輸過程遭到虐待甚至死亡的風險：「為了藏匿動物，走私者會將牠們置於惡劣的環境中。當然活體動物運輸本來就具有相當風險，但非法貿易是雪上加霜。」

追捕走私者

20116年美國國會通過了《杜絕、消弭與阻斷野生動物走私法》（END），目的在打擊全球野生生物的盜獵與走私。END不僅將野生動物走私的法律位階提升至與毒品及槍枝走私一致，並賦予檢察官更多工具來偵辦參與野生生物相關犯罪的個體戶。

不過這類法案卻時常力有未逮──對國內野生生物產製品走私並沒有約束力，因此有些州有自己另外一套解決問題的方法。

新墨西哥州緊鄰野生生物走私最猖狂的邊界城市El Paso，但兩者間並沒有任何法律來規範野生生物走私。因此阿布奎基市（Albuquerque）的民主黨員史都華（Mimi Stewart）近日提出了《新墨西哥野生生物走私法》來加強相關民事與刑事罰則──違法者將被指控輕罪並罰最高2萬5000美元，或者走私品的三倍市價，以較高者裁罰。

史都華表示，他想要藉由直擊走私者的痛處──他們的經濟來源，來阻止非法貿易。為此他表示：「執法應該是這個國家與州責無旁貸的任務，而我認為相關法令還需要再增補些手段來貫徹這件事情。」截至2017年包含亞利桑州共有九個州採用類似法律，為此史都華進一步說明，絕大多數的州聚焦在犀角或象牙，在所有邊境城市裡僅有加州針對多個物種的野生生物走私立法管制。

Nicholas Chavez針對過度信賴以立法解決走私問題提出警告：「美國早在100年前有《雷斯法案》（Lacey Act），但走私者依然絡繹不絕。」《雷斯法案》是1900年通過第一條用來保護野生生物，禁止非法來源野生生物、魚類與植物貿易，並允許美國執行原產國野生生物相關法律的聯邦法案。根據查維斯所言，雷斯法案最大的弱點在於難以與他國政府合作執行當地法律。不僅這些外國法律與法律解釋有可能變動之外，外國政府多半亦無法提供所需證據與支援來處理案件。Nicholas Chavez說：「或許消費者教育是更好的選擇。」

意識提升

FWS與美國野生動物反走私聯盟（U.S. Wildlife Trafficking Alliance）合作，提供旅客與旅遊業者教育資源以打擊非法野生生物貿易，例如刊載許多公告與圖表的小手冊。好比從2016年11月起，反走私聯盟成員之一捷藍航空（JetBlue airlines）開始在飛往加勒比國家的航班上播放小短片宣導「購物須知」。

FWS在2017年1月發布的新聞稿中，負責國際事務計畫的副主任布萊恩．阿羅尤（Bryan Arroyo）表示：「世界上的政府與民間組織正以前所未有的合作方式來打擊野生生物走私。而旅客教育尤其成效斐然，真正的力量還是掌握在消費者手中，藉由教育，旅客得以避免間接資助野生生物盜獵與走私的蔓延，這對杜絕威脅我們星球最珍貴遺產的勢力非常重要。」

對此，野生生物保衛者Goyenechea附議：「身為消費者，我們就是非法貿易的市場來源。如果走私者見到消費者拒絕購買這些非法商品，對野生動物的需求自然下降。我們需要意識到我們正是有能力改變狀的人。」

川普政府定位未明

Goyenechea說：「我想政府必須意識到美國作為最主要的消費者，應該踏出最重要的一步，作為其他國家的典範。我希望新政府會支持那些已經通過審核的相關措施。」而同為END發起人的德州民主黨員克里斯．康斯（Chris Coons）表示，他希望總統川普與幕僚能不分黨派持續針對野生生物走私奮鬥。

康斯解釋：「實際上，川普針對跨國組織犯罪的清單上也包含了野生生物犯罪，這說明該議題也是川普政府的施政目標之一。但這仍需仰賴國會監督，以及確保人民理解野生生物走私與其他自然資源的開發，嚴重威脅到國際穩定與安全。」負責保育計畫的野生生物保衛者資深副會長──巴柏．德雷爾（Bob Dreher）也同意康斯所言，並補充道雖然現在要論定新政府對野生生物走私的態度尚言之過早，不過此議題有可能在政府處裡緊張的國境問題中擔任要角。

不過德雷爾也坦承，來自聯邦機構（例如美國司法部或內政部）預算縮減，會癱瘓保育機構打擊犯罪的能力，這些機構可說是FWS的保護傘。德雷爾說道：「我們擔心的事情之一就是經費不足。正因為總統尚未針對此議題發言表態，我認為這才是真正的曖昧邊境。」

撰文：Tina Deines

編譯：曾柏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