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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ct. 08 2025

戰火下的倉鼠守護者:一名烏克蘭科學家的非凡任務

  • 歐洲倉鼠比寵物店裡常見的品種更大也更兇悍。牠們也屬於極危物種。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歐洲倉鼠比寵物店裡常見的品種更大也更兇悍。牠們也屬於極危物種。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 捕獵和棲地流失已導致烏克蘭的倉鼠瀕臨滅絕。如今牠們又面臨一項新威脅:戰爭。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捕獵和棲地流失已導致烏克蘭的倉鼠瀕臨滅絕。如今牠們又面臨一項新威脅:戰爭。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 倉鼠消亡後,環境也會遭受危害。鷹、狐狸、歐洲雪貂和其他掠食者都以捕食倉鼠維生。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倉鼠消亡後,環境也會遭受危害。鷹、狐狸、歐洲雪貂和其他掠食者都以捕食倉鼠維生。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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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爾.魯辛或許是全世界最偉大的倉鼠捍衛者。

歐洲倉鼠比寵物店裡常見的品種更大也更兇悍。牠們也屬於極危物種。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歐洲倉鼠比寵物店裡常見的品種更大也更兇悍。牠們也屬於極危物種。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2023年2月,由於巡弋飛彈攻擊從赫爾松到基輔等城市,生物學家米哈伊爾.魯辛(Mikhail Rusin)在烏克蘭首都的家失去暖氣和電力將近一週。夜間最低氣溫約為攝氏-10度。這是戰爭帶來的另一種苦難,而儘管他擔心自己和家人的安危,他也擔憂基輔動物園的倉鼠。這些倉鼠待在黑暗房間的零散籠子裡冬眠。雖然倉鼠通常可耐受寒冷,但如果牠們的體溫降得太低,可能無法恢復。

41歲的魯辛負責主持動物園的歐洲倉鼠(European hamster)繁殖計畫,對於這些原生於法國到哈薩克等23個國家的極危齧齒動物而言,他或許是最強力的捍衛者。

歐洲倉鼠與原產於敘利亞和土耳其的寵物倉鼠不同。牠們體型明顯更大,體重可達寵物倉鼠的三倍,性情也更為兇悍。法國國家科學研究中心(CNRS)的倉鼠專家茱莉.佛萊茲(Julie Fleitz)表示,可以把歐洲倉鼠想像成「體型像天竺鼠、脾氣又非常差」的寵物倉鼠。牠們受到刺激時會以後腳站立打架,幾乎沒有什麼能讓牠們感到害怕。魯辛說:「牠們甚至會襲擊狗或其他體型更大的掠食者。」」

然而,儘管這些倉鼠性情頑強,但牠們深陷困境。負責記錄全球動物絕種風險狀態的國際自然保護聯盟(IUCN)將歐洲倉鼠列為「極危」(Critically Endangered)物種。這個物種也列在烏克蘭的《紅色名錄》,也就是該國的瀕危和罕見動物名單。

由於倉鼠數量日漸減少,魯辛開始在基輔動物園的保育計畫下繁殖牠們,然後將牠們野放到塔魯提諾貧草原(Tarutino Steppe),那裡是烏克蘭西南部靠近奧德薩的一片廣而開闊的草原。

令人驚嘆的是,自2020年起,魯辛每年都會野放倉鼠,包括COVID-19疫情期間以及之後從2022年開始的戰爭期間。魯辛也在這段期間見到朋友上戰場,然後帶傷歸來。他親眼見證遭攔截的俄國無人機殘骸擊中動物園。他也在2022年失去半年收入,當時由於戰爭到來,原本就因2020年門票銷售慘澹而深受影響的動物園再次失去遊客,以及隨之而來的利潤。

然而,儘管經歷了這一切,他仍持續投入倉鼠保育的工作。他說:「有些人認為,我們是在浪費資源〔在倉鼠身上〕,」而不是把保育資金用於軍事無人機。但他並不認為這是非此即彼的選擇,而他所啟發的許多倉鼠保育志工也抱持同樣的想法。他說,在戰爭期間,「我能在這裡找到內心的平靜」。

捕獵和棲地流失已導致烏克蘭的倉鼠瀕臨滅絕。如今牠們又面臨一項新威脅:戰爭。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捕獵和棲地流失已導致烏克蘭的倉鼠瀕臨滅絕。如今牠們又面臨一項新威脅:戰爭。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由於倉鼠數量日漸減少,魯辛開始在基輔動物園的保育計畫下繁殖牠們,然後將牠們野放到塔魯提諾貧草原(Tarutino Steppe),那裡是烏克蘭西南部靠近奧德薩的一片廣而開闊的草原。

令人驚嘆的是,自2020年起,魯辛每年都會野放倉鼠,包括COVID-19疫情期間以及之後從2022年開始的戰爭期間。魯辛也在這段期間見到朋友上戰場,然後帶傷歸來。他親眼見證遭攔截的俄國無人機殘骸擊中動物園。他也在2022年失去半年收入,當時由於戰爭到來,原本就因2020年門票銷售慘澹而深受影響的動物園再次失去遊客,以及隨之而來的利潤。

然而,儘管經歷了這一切,他仍持續投入倉鼠保育的工作。他說:「有些人認為,我們是在浪費資源〔在倉鼠身上〕,」而不是把保育資金用於軍事無人機。但他並不認為這是非此即彼的選擇,而他所啟發的許多倉鼠保育志工也抱持同樣的想法。他說,在戰爭期間,「我能在這裡找到內心的平靜」。

烏克蘭倉鼠的困境

即使沒有戰時出現的問題,安排野生歐洲倉鼠的復甦也非易事。《紅色名錄》指出,烏克蘭只剩幾千隻倉鼠。

自最後一次冰河時期開始,牠們就棲息在這片區域,但到了20世紀中葉,每年都有50萬隻倉鼠遭到捕獵以取得毛皮。接著,單一作物栽培又讓倉鼠失去食物多樣性,在東烏克蘭尤其如此。倉鼠從年度冬眠中醒來時,卻只能找到開始耕作的農田,沒有東西可吃,躲避掠食者的地方也很少。如今,剩餘的大部分棲地都已被戰爭摧毀。

牠們的分布範圍曾經從法國一直延伸到俄國東部,現在也大幅縮小。佛萊茲說,法國的分布範圍縮小94%,而德國、波蘭、烏克蘭則縮小74%。倉鼠消亡後,環境也會遭受危害。鷹、狐狸、歐洲雪貂和其他掠食者都以捕食倉鼠維生。

2019年,基輔動物園的園長聽說德國正在執行繁殖計畫之後,想要複製類似項目,於是請魯辛主持基輔動物園的繁殖計畫。動物園聯絡魯辛時,他是烏克蘭唯一一位著重研究倉鼠的博士。一年內,COVID-19疫情爆發。魯辛說,那年春季,「我們遇到封城,而且禁止在城市裡到處移動」。他必須取得政府許可,才能去工作及餵食倉鼠。

兩年後,俄國入侵烏克蘭,原以為會很快獲得勝利,但這場戰爭反而持續三年,根據戰略暨國際研究中心的統計,已有將近100萬名俄國士兵和50萬名烏克蘭士兵死亡或受傷。超過1600名平民在烏克蘭各地遭到殺害。俄國飛彈和無人機攻擊持續以基輔為目標,摧毀基礎設施並殺死平民。

即使動物園建築經常缺乏室內暖氣,但魯辛的倉鼠最終撐過2023年的寒冬。不過在接下來的夏季,基輔面臨停電和悶熱氣溫的問題,還有更多來自俄國攻擊的飛彈如雨點般傾瀉而下。2024年7月初,奧赫馬迪特兒童醫院遭到襲擊,加護病房、腫瘤科病房和外科病房都受到破壞,導致10名兒童受傷和兩名成人死亡,其中包括一名醫生。

在距離動物園1公里處,炙熱的夏季為倉鼠帶來災難。魯辛說:「當時我們擁有的設施尚未準備好。」那裡「沒有通風設備、沒有電力,也沒有空調運作」。有幾天的氣溫上升到攝氏32度。

動物園裡許多倉鼠的體溫過高並死亡,所以魯辛的團隊將倖存倉鼠轉移到附近一處涼爽且尚未完工的地下室,直到牠們準備好野放為止。但不久之後,魯辛的團隊也必須撤離那裡,這使倉鼠的小小身軀承受更大壓力。他說:「倉鼠很容易緊迫,有些倉鼠出現心臟病發的情況。」對魯辛而言,這是一次心碎的打擊,尤其是他和同事還冒了這麼大風險保育這些動物。

每年,魯辛的工作都變得愈加緊迫。許多倉鼠族群已在烏克蘭東部消失,因為大多數軍事行動都發生在那裡。「有一些是倉鼠落入壕溝的案例。」魯辛說:「我們也有遇到軍隊吊死倉鼠和其他野生動物的案例。遺憾的是,人類常常很殘忍,在戰爭期間尤其如此。」

在大後方為倉鼠而戰

魯辛不只努力拯救倉鼠來避免牠們受到戰爭影響,他也向烏克蘭同胞宣導,鼓勵大家在困頓時期加入保育行列。

在倉鼠數量相對豐富的西烏克蘭,牠們長期以來都被視為有害動物。魯辛解釋說,當地的家庭會種植草莓等水果和蔬菜。「這是倉鼠的盛宴」,卻會產生「嚴重的緊張關係」。

想要說服這些小農場或花園的業主加入保育工作可能很困難。「當我們說『這是受保護的物種』,民眾就會非常生氣,因為〔他們說〕『拜託,牠們吃掉我們的食物耶!我們才不會容忍這種事!』」這些農民往往會告訴魯辛:「如果你這麼喜歡倉鼠,就帶著牠們離開我們的田地。」

因此,魯辛決定真的這麼做:將倉鼠重新安置到其他安全的地方。2023年,他啟動一項稱為「倉鼠救援中心」(Hamster Rescue Center)的小型計畫,教導志工如何在小花園或家族農場裡捕捉野生倉鼠。然後魯辛會收集這些倉鼠,野放到貧草原上。

倉鼠消亡後,環境也會遭受危害。鷹、狐狸、歐洲雪貂和其他掠食者都以捕食倉鼠維生。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倉鼠消亡後,環境也會遭受危害。鷹、狐狸、歐洲雪貂和其他掠食者都以捕食倉鼠維生。PHOTOGRAPH BY MIKHAIL RUSIN

阿圖爾.沙布利安(Artur Shabliian)是其中一名志工。他除了在救援中心工作以外,也在烏克蘭中部的採礦社區霍里什尼普拉夫尼擁有自己的獸醫診所與野生動物救援機構。他承認,在他開始聽到當地居民抱怨齧齒動物吃掉蔬菜之前,沒怎麼關注過歐洲倉鼠。(過去一兩年內,當地倉鼠的族群數量突然增加,魯辛稱之為「爆發」,但科學家無法解釋發生原因。)

今年春季,沙布利安聯絡魯辛以尋求幫助,而魯辛教他如何安全捕捉倉鼠,讓倉鼠能夠獲得重新安置。目前沙布利安正在自己的志工診所治療兩隻受傷的野生倉鼠,他說這兩隻都是「遭到人類傷害」,不過他希望牠們能順利療養並野放。「我無法拒絕拯救這些毫無自衛能力的小動物,因為每個生命都很重要。」他用烏克蘭語寫道:「野生動物非常脆弱,在和平時期就受到人類侵害,在戰爭時期又更加嚴重。」

「如果不是我,還能是誰?」

現在魯辛花很多時間思考如何拯救更多動物。他對倉鼠等齧齒動物滿懷熱忱,因為他認為大家經常忽視這些動物的保育工作,反而關注更高壯、更「特別」的動物,例如熊或大象。至於為什麼他特別喜愛倉鼠?「首先,牠們很可愛;這難道不是好理由嗎?」他說:「第二個原因嘛,如果不是我,還能是誰?」

繁殖和野放這些動物都不是簡單的工作。魯辛說,不是所有野放的倉鼠都能存活,特別是圈養繁殖的個體,因為牠們完全沒有野外生存的經驗。許多倉鼠都被歐洲雪貂和鷹等掠食者捕食。他解釋:「就小型動物而言,野放十隻時,只有三隻能夠存活。」這不足以增加族群數量。

為了提高存活率,魯辛以及志工和烏克蘭再野化組織(Rewilding Ukraine)等團體為圈養繁殖倉鼠的野放工作挖掘地洞,並用木塊或裝泥土的瓶子等重物蓋住地洞,讓倉鼠在冒險進入野外之前,有時間適應新家。

除了遭到捕食以外,另一項風險是這些兇悍的動物會互相鬥毆。「你不能在一片小區域內放很多動物;牠們會打架並殺死對方。」魯辛說:「〔但〕如果只野放一隻動物,就無法繁殖。」

魯辛的保育工作已吸引烏克蘭各地的關注,其中一部分是透過社群媒體上的貼文。維克多.拉丁斯基(Viktor Ladynskyi)已婚且育有一對12歲的雙胞胎女兒,他在臉書上發現倉鼠救援中心後,就改變心態並成為一名志工。

拉丁斯基以烏克蘭語寫道:「我從年輕時就注意到,倉鼠是相當可愛又有趣的動物,但同時……也對農地造成很大的破壞。」他住在烏克蘭西部的圖洛瓦,是一處位於喀爾巴阡山脈(Carpathian Mountains)腳下的小鎮。在拉丁斯基的社區,當地人毒殺倉鼠、淹沒牠們的地洞或捕殺牠們都不是罕見的事。他說:「幾乎所有村民都做過這種事。」

然後,在今年春季的某一天,他偶然在臉書上看到倉鼠救援中心。他聯絡魯辛,結果魯辛開了八小時的車前往圖洛瓦,希望能拯救一些倉鼠的生命。他教導拉丁斯基如何以人道方式捕捉及餵食社區裡的野生倉鼠,以及如何照顧牠們直到野放為止。

拉丁斯基說:「我的國家正在經歷非常艱難的時期。」許多鎮民都去參加東烏克蘭的戰爭,包括拉丁斯基的兩名侄子。自戰爭開始以來,拉丁斯基及其家人已在家中為27名來自烏克蘭東部的難民提供庇護所。儘管如此,他仍然認為自己應該幫助倉鼠。「人和動物都在不斷死去,森林正在消失,田野受到破壞,河流遭受毒害……真的很難想像及理解這場戰爭到底對人、動物和整個環境造成怎樣可怕的傷害。」

不過,人與人之間的紛爭不應該阻止一個物種的拯救工作。他說:「儘管面臨這項〔困難〕,我們還是要繼續生活、學習、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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