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抗體制的高明方式。很高興看到有鳥類反擊。」

雖然鳥類是常見的都市鄰居，但都市居民卻未必能欣賞我們這些羽毛朋友留下來的鳥糞和巢材。這也推動了一整個嘗試阻止鳥類靠近人類基礎設施的產品設計工業，這類產品包括燈光驅趕、網子，甚至還有尖銳的金屬長刺。

然而，一項新研究發現，有些鳥不僅不受這些長長的驅鳥刺影響，甚至還直接從建築物上扯下這些長刺，用來幫自己的雛鳥打造有裝甲的育嬰房。

在荷蘭，到目前為止有兩個案例，顯示小嘴烏鴉（carrion crow）會把這些驅鳥刺板子疊起來，讓長刺朝內，可能是用來當鳥巢的基礎架構，協助組合其他巢材，像是小樹枝和乾樹葉。

科學家想知道，這類鳥巢（如圖，這是比利時安特衛普發現的其中一個）是否比那些沒有尖刺的更能保護雛鳥。 PHOTOGRAPH BY AUKE FLORIAN HIEMSTRA

這塊驅鳥刺板子是從安特衛普的一個鳥巢取得的。PHOTOGRAPH BY AUKE FLORIAN HIEMSTRAPHOTOGRAPH BY AUKE FLORIAN HIEMSTRA

而另一方面，歐亞喜鵲（Eurasian magpie）蓋的則是有屋頂的巢。「喜鵲很擔心烏鴉會來偷牠們的蛋和幼鳥，所以為了保護牠們，歐亞喜鵲會蓋這種屋頂，」希姆斯塔說：「牠們為了找巢材可以飛好幾公里遠，然而在都市裡面，有刺的樹枝真的不多。」

或許這就是希姆斯塔發現屋頂上有混用驅鳥刺的喜鵲巢的原因。他描述了2021到2023年間三起分別在荷蘭、比利時和蘇格蘭的個別案例，而這一點很有意思，因為喜鵲通常會用山楂、黑刺李和玫瑰莖做屋頂。

換句話說，喜鵲似乎並不是只把驅鳥刺當作另一種建材看待，而是把驅鳥刺當刺用。

如果真是這樣，這將會是第一個這類紀錄。

「喜鵲是瘋子」

先說清楚，鳥類常常用人造物品築巢。希姆斯塔個人就看過各種鳥類用各式各樣的東西築巢，從汽車雨刷、耳機到皮下注射針頭、古柯鹼包裝，還有保險套等等都有。

「所以就算是阿姆斯特丹狂野的那一面，你也都可以看到反映在鳥巢上，」他說：「幾乎什麼都能變成巢材。」

然而，為了他的新研究，希姆斯塔潛入科學文獻尋找鴉科鳥類利用驅鳥刺的案例。這種行為的第一個紀錄出現在2009年的鹿特丹，但科學家們總共只在三個國家找到五個案例。

之前同樣有記錄到的，就是某些鳥類，如澳洲的鳳頭鸚鵡，會主動把牠們停棲地方的驅鳥刺拆下來。

不過，這項新研究之所以與眾不同，是因為他們認為喜鵲使用驅鳥刺是為了驅鳥刺本身的功能。

「我看過鳥類在驅鳥刺上面築巢，」因為美國也有人用驅鳥刺，卡琳娜．桑切斯（Karina Sanchez）說，她是新罕布夏大學的城市生態學家，並未參與這項研究。「但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驅鳥刺從建物上被扯下來，並用來築巢。」

桑切斯說看到喜鵲會這樣並不意外，「喜鵲是瘋子，」她笑著說：「牠們的巢非常複雜，我們都說牠們的巢是『大樓』。」

雖說研究中收錄的照片「頗有說服力，」但桑切斯說，現在就說喜鵲用驅鳥刺事因為功能的這種想法，「還是比較像趣聞啦。」

原因之一，在於這種行為只被記錄到少少幾次。而其次，這也會需要更進一步的實驗，去證明喜鵲真的知道這些人造物品跟帶刺枝條之類的天然材料有類似的功能。

同時，桑切斯說：「我也不認為那有什麼不可能的。」

根據希姆斯塔的說法，下一步就會是設計實驗，看看有刺材料是否有助於喜鵲養大更多雛鳥。然後，他們也會想看看驅鳥刺是否能有類似、甚至更好的效果。

動物會想復仇嗎？

這項研究剛好跟兩起野生動物找人類麻煩的案例一起出現──加州有隻水獺偷了衝浪板，而歐洲則發生了一系列的虎鯨攻擊船隻事件。這些事件也催生出野生動物終於受夠了人類的頭條標題。

當然，科學家還不能說動物是不是真的會想報復，至少目前還不能，希姆斯塔說。

「鳥類到底懂不懂整個狀況的諷刺之處，當然是不可能確定的。但鴉科鳥類是真的懂很多、真的會解決問題，認得出鏡子裡的自己，［而且］懂得使用工具。」他說。

而毫無疑問的，野生動物已經找出了和我們一起生活的方法，尤其是在都市裡。

「我們這麼積極的對付都市中的野生動物，真的很令人難過，」希姆斯塔說：「而其實，這些動物和我們一樣生活在城市中，這其實是很美的。」

「所以我真正樂見的是大眾接納這些城市野生動物，而不是用驅鳥刺對付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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