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家最近發現一枚有4億6000萬年歷史的三葉蟲化石，其表面帶有修飾與磨平的痕跡──這或許是古羅馬人曾刻意蒐集並改造此類小化石的首度證據。
由電腦模擬這個出自阿爾梅亞城堡遺址的三葉蟲化石改造成墜子的模樣。考古學家說古羅馬人可能是把這個化石當作護身符配戴。Illustration by Fernández-Fernández, A., Valle-Abad, P., Rodríguez -Nóvoa, A.A. et al. Significance of fossils in Roman times: the first trilobite find in an early Empire context. Archaeol Anthropol Sci 17, 166 (2025)
少有物件能像化石那樣擄獲現代人的想像，讓人能一瞥那個由恐龍、巨大的長毛象和其他消失已久的猛獸主宰的世界。即使在古代，希臘人和羅馬人就已經對史前遺物相當著迷──像是大型已滅絕動物的骨頭或牙齒──他們甚至會將之放在廟宇中當成聖物崇拜，也把這些物件編織進他們的神話，像是獨眼巨人或是龍。
如今，在古羅馬聚落新發現了一個三葉蟲飾品，顯示就算是古典時代（Classical antiquity）的人類，也會對這些小小的化石著迷不已。
考古學家在西班牙西北部的羅馬時代遺址阿爾梅亞城堡（A Cibdá de Armea）找到了一個約有4億6000萬年歷史的三葉蟲化石。這隻三葉蟲可能是來自400多公里遠處的一處頁岩岩床，還曾經過手工修整和磨平，顯示古羅馬人會蒐集並買賣像這樣的化石，甚至可能打造成裝飾品或珠寶飾物。
「在羅馬世界裡從來沒有發現過像這樣的化石。」阿道夫．費南德茲-費南德茲（Adolfo Fernández-Fernández）說，他是西班牙維哥大學的考古學家，也是團隊領導人。他們於7月15日在《考古與人類學科學》（Archaeological and Anthropological Sciences）期刊上發表了該發現。
這個在羅馬時代遺址中發現、約有4億6000萬年歷史的三葉蟲化石，是來自400多公里外的化石岩床，可能是經由買賣來到這處聚落的。Photograph by Fernández-Fernández, A., Valle-Abad, P., Rodríguez -Nóvoa, A.A. et al. Significance of fossils in Roman times: the first trilobite find in an early Empire context. Archaeol Anthropol Sci 17, 166 (2025)
這個三葉蟲化石有經過人為修整、磨平的跡象。Photograph by Fernández-Fernández, A., Valle-Abad, P., Rodríguez -Nóvoa, A.A. et al. Significance of fossils in Roman times: the first trilobite find in an early Empire context. Archaeol Anthropol Sci 17, 166 (2025)
1886年，科學家曾在法國一處洞穴中找到一個三葉蟲化石，可能是在約1萬4000年前被史前人類拿來當作墜子。但阿爾梅亞的這個三葉蟲，是在一處年代介於公元1到第3世紀間的遺址發現的，是最早的古典時代三葉蟲運用案例，費南德茲-費南德茲說。這同時也是羅馬人會刻意蒐集並改造這些化石的第一個證據，可能是要做成護身符。
「如果這枚三葉蟲化石沒有被改造，它本身就具有相當的價值；但經過加工、被製成首飾後，它的科學價值就更大了。」費南德茲-費南德茲說：「這讓我們得以理解，當時人們是如何把這化石視為一種帶有『魔力』的石頭。」
化石的魔力
三葉蟲是一群已經滅絕、但極為多樣的海洋無脊椎動物，約在5億2000萬年前首度出現，然後在約2億5000萬年前滅絕殆盡。雖然其大小與形狀變化非常大，但這種生物──勉強算是有點像鱟──全都具有三個體節，包括頭、胸和尾部。而「三葉蟲」之名，指的是牠們的外骨骼是縱向分成三「瓣」的：中間一瓣、然後中脊兩側各一瓣。
這顆阿爾梅亞三葉蟲化石長約2.5公分，看來是屬於凹頭蟲（Colpocoryphe）這個屬，該屬的後面部分是平滑的。他們所找到的樣本保留了這隻三葉蟲部分的外骨骼，底部則被磨平，研究人員說，這表示這個化石可能曾經被當成墜子或手鐲。
電腦模擬阿爾梅亞三葉蟲標本固定在皮手鐲上的可能模樣。Illustration by Fernández-Fernández, A., Valle-Abad, P., Rodríguez -Nóvoa, A.A. et al. Significance of fossils in Roman times: the first trilobite find in an early Empire context. Archaeol Anthropol Sci 17, 166 (2025)
考古學家在阿爾梅亞城堡發現的除了這個三葉蟲以外，還有數千個其他物件，包括陶片、壺、盤子和花瓶。發現地點是一個開放式的大空間，和廚房共用一面牆，可能被當作丟垃圾的地方。
阿爾梅亞出土的這枚化石，是迄今第11個被確認在考古脈絡中，由古代人群開採並蒐集的三葉蟲化石案例，也僅僅是第三個有超過1000年歷史的。過去許多案例都是來自中古世紀遺址，也不是在古羅馬世界發現的，費南德茲-費南德茲說。
「想像我們的祖先在蒐集化石的時候，就像現在的我們一樣對已經滅絕的生物有著特殊的迷戀，這實在太迷人了。」並未參與這篇論文的南非約翰尼斯堡維瓦斯蘭特大學古生物學家朱利安．賓瓦（Julien Benoit）說。這項發現或許也可以把古羅馬人和其他會利用三葉蟲製成珠寶的族群、像是北美的猶他人（Ute people）連結起來，賓瓦說。
這顆三葉蟲化石是在發掘西班牙西北部的羅馬聚落阿爾梅亞城堡時找到的。 Photograph by ArqueoGEAAT/University of Vigo
阿德里安娜．梅爾（Adrienne Mayor）是史丹佛大學的古代科學史學家，同時也是《第一批化石獵人：希臘羅馬時代的恐龍、長毛象與神話》（The First Fossil Hunters: Dinosaurs, Mammoths, and Myth in Greek and Roman Times）一書的作者，她說，就歷史學家理解古代族群對化石的看法方面，這項發現有「意義非凡」的貢獻。
並未參與這項研究的梅爾指出，因為這塊三葉蟲化石很可能是透過貿易來到阿爾梅亞城堡的，所以這項發現也帶來了一些問題：像是羅馬人買賣化石是不是比歷史學家過去所認為的更頻繁？他們是否真的了解化石到底是什麼？
儘管希臘和羅馬文獻中曾提到過其他大型化石，像是乳齒象和長毛象，但他們如何看待三葉蟲則較不清楚。比較大的化石被「蒐集、測量、展示，並被解釋成神話中的怪物、巨人或超凡英雄的遺骸」。梅爾說。
而在另一方面，三葉蟲「外觀很耐人尋味」，就像昆蟲或水中生物，她說，這讓人不禁想問：「古代也是這樣看三葉蟲的嗎？」
費南德茲-費南德茲有個想法。他假設羅馬人佩戴有硬殼的三葉蟲護身符，是因為他們認為三葉蟲具有神祕或保護的力量。他表示，如果真的是這樣，這種信仰就把羅馬人的迷戀與現代的著迷連結了起來，「因為，想要透過古老的『魔法』石頭獲得保護，到今天都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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