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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 15 2014

鐵與血之歌:拆船工人

  • 鐵與血之歌:拆船工人

    鐵與血之歌:拆船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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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必須以更乾淨、更安全的方式來進行,也必須改善工人的待遇

在孟加拉,迫切需要工作的男性鋌而走險,從事世界上最危險的職業之一。

 撰文:彼得‧葛溫 Peter Gwin 攝影:麥克‧海特維爾 Mike Hettw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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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警告過我,要進入孟加拉的拆船廠並不容易。「拆船廠曾是觀光景點,」一名當地人告訴我。「觀光客會去拆船廠觀看工人徒手拆解船隻,不過現在他們已經不開放外人進入了。」我沿著吉大港市北方那條和孟加拉灣平行的公路走了幾公里;在那裡一段12公里的海岸上,有80座運作中的拆船廠。每間工廠都被上面加裝了刀片鐵絲網的高聳圍籬環繞,有警衛駐守,也有禁止攝影的標示牌。近年來,外人變得特別不受歡迎,因為有一次爆炸造成幾名工人死亡,引起批評者抨擊,說業主把獲利置於安全之上。「不過他們無法阻擋人從海路進去,」這位當地人說。

 於是我在某天傍晚僱了一名漁夫,請他帶我走水路參觀拆船廠。當時適逢滿潮,海水淹沒了一排排擱淺在岸上的油輪和貨櫃船,我們在那些船隻的高聳煙囪和船艛所投射的黑暗陰影中進進出出。有些船隻還很完整,彷彿才剛剛抵達,有些則只剩骨架,鋼製船殼已被切除,呈現出有如洞穴般的漆黑船艙。

這類船舶的壽命大約是25至30年,因此它們大多數可能是在1980年代下水首航的。然而老舊船隻愈來愈高的保險費與維修費用令這些船的運轉變得無利可圖。現在它們的價值大多在於鋼製的船身。

 幾乎所有的拆解人員都已經下工了。我們沿一艘船的船身航行時聽到一陣笑聲,遇見了一群赤裸著身體的男孩;他們游到一塊半浮半沉的船隻殘骸上,把它當成跳水台。就在那一排船隻前方不遠處,漁夫正在撒網捕捉體型很小的青鱂魚群,那是一種當地美食。

突然有一陣火花從我們上方有數層樓高的船尾如雨般落下。有個人從側邊探出頭來,然後奮力揮動雙臂。「走開!我們在切割這一段,」這名男子從上面對我們大喊。「你們不要命啦?」

 遠洋船舶本來就不是要拿來拆的。它們是用來在地球上最惡劣的環境中承受最極端的力量,而且往往以有毒的材料建造,例如石綿和鉛。若在已開發國家拆解這些船隻,處理過程要接受較嚴格的監管,成本也比較高昂,因此全世界的船隻拆解工作大多在孟加拉、印度和巴基斯坦進行,因為這些地方人工便宜,而且幾乎沒有規範。

 拆船產業的改革進展得斷續而緩慢。印度現在已經規定對勞工和環境實施更多保護措施。不過在2013年拆了194艘船的孟加拉,拆船依然是骯髒且危險的產業。

這個產業也依然利潤豐厚。吉大港的行動人士告訴我在孟加拉的拆船廠,平均耗資500萬美元拆解的船隻於三到四個月內可以回收大約100萬美元的利潤,相較之下,在巴基斯坦回收的利潤還不到20萬美元。我致電前孟加拉拆船公會主席加法.阿拉姆,他否認拆船業的獲利率有那麼高。「每艘船的情況不同,而且要視許多因素而定,例如當下的鋼價行情。」

 

這聽起來是一門好生意,直到你去想想滲入我們土地中的毒物

無論實際利潤有多少,都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將每艘船90%以上的材料回收所換來的。整個過程從拆船廠由專門交易老舊船隻的國際仲介手中購得一艘船以後開始。拆船廠會聘請專門讓大型船隻擱淺的船長來將船開到廠區。

 一旦船體陷入汙泥,船上包括任何剩餘柴油燃料、機油和消防用化學藥品等液體都會被抽取出來,然後轉售。接下來,船上的機械和零件都會全數拆掉。所有東西都會拆下來轉售給廢料交易商。

 在船被拆到只剩下鋼製船殼以後,成群來自孟加拉最貧窮地區的工人會用乙炔炬把殘餘的船身切割成片。這些鋼板會被一組組的搬運工從海灘上拖走,然後再燒熔並軋製成建築用的鋼筋。

 「這聽起來是一門好生意,直到你去想想滲入我們土地中的毒物,」非政府組織「拆船平台」的行動人士穆罕默德.阿里.夏因說。

 「直到你見到那些被掉落的鋼材砸死或在船裡悶死的年輕男性所留下的寡婦。」37歲的夏因11年多以來,一直致力於讓世人更加關注在拆船廠賣命的工人所面臨的困境。

 夏因強調,他並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國家迫切需要拆船業所創造的就業機會。「我沒有說必須全面停止拆船,」他說。「但是必須以更乾淨、更安全的方式來進行,也必須改善工人的待遇。

他的批評並不只是針對孟加拉的拆船廠。

 「在西方,你們不會讓人在海灘上拆船,汙染你們的國家。為什麼貧困的工人冒著生命危險在這邊處理你們不要的船就沒有關係呢?」

 在拆船廠周圍發展出來並往四處蔓延的貧民窟裡,我認識了數十名最讓夏因擔心的工人,即負責切割鋼板並將其拖離海灘的那些男子。許多人身上都有很深的鋸齒狀疤痕。其中一人說那是「吉大港刺青」。此外,有些人缺了手指頭,也有幾個人瞎了一隻眼。

 我在一戶住家見到一家人,家中的四個兒子都在拆船廠工作過。長子馬哈布卜現年40歲,他擔任切割助手才兩週,就親眼目睹一個工人因為手中的火炬引爆船身裡一個含有爆炸性氣體的氣囊而被活活燒死。「我連薪水都沒有領,因為我害怕他們會不讓我離開,」他說,並告訴我老闆時常威脅工人,要他們絕口不提意外事故。

 他指著小玻璃櫃裡的一張照片。「這是我二弟賈杭吉爾,」他說。賈杭吉爾15歲時,在他們的父親過世後開始工作。「他在『吉里蘇貝達』拆船廠擔任切割工,2008年在那裡受重傷而過世。」

 22歲的老三阿拉姆吉爾不在家。他曾在協助切割工的時候不慎跌入一艘油輪的艙口,在船艙裡往下掉了大約25公尺。然而艙底奇蹟般地滲入了足夠的水,在他掉落時形成緩衝。他的一個朋友冒著生命危險攀著繩子爬下去,把他拖了出來。阿拉姆吉爾隔天就把工作辭了。現在,他在拆船廠辦公室為經理們倒茶。

最小的弟弟阿米爾現年18歲,仍然在擔任切割工助手。他是個精瘦結實的男孩,皮膚平滑沒有傷痕,臉上掛著一抹緊張的微笑。我問他是否會因為兄長的遭遇而感到害怕。「會,」他一邊說,一邊靦腆地笑著,彷彿不確定接下來要說什麼。就在我們交談的時候,一聲轟然巨響撼動了整片鐵皮屋頂。接著又是一聲。我往外看,以為會看到一場孟加拉著名的狂暴季雨開始落下,結果卻是陽光普照。「那是一大塊鋼材從船上掉下來的聲音,」男孩說。「我們每天都在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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