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祕魯的坦博帕塔省，昆蟲學家艾倫‧帕馬倫茲（Aaron Pomerantz）在暴風雨中漫步在亞馬遜叢林裡，觀察到了一齣非比尋常的小小劇碼：在濺著雨水的樹幹上，神祕的毛毛蟲正在大啖奇特的黃色小球，旁邊還有螞蟻會定期拍打毛蟲的屁股。

「這可怪了，」帕馬倫茲心想。這一幕的種種都顯得太沒道理了。他以為那些小球是真菌或果實，看起來就像是蜿蜒在樹幹上、長著痘痘的條紋。而當螞蟻在拍打毛蟲屁股的時候，毛蟲會分泌出一滴液體，螞蟻接著就會把這滴液體吸食掉。

帕馬倫茲取下了一些小球和毛毛蟲，帶回秘魯的坦博帕塔研究中心。他想把毛蟲養到成蟲，但毛蟲卻全都死掉了。然後他聯繫了一些植物學家，問問看有沒有人知道這些奇怪的黃色小球到底是什麼東西。

「他們大部分的反應都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耶。』」帕馬倫茲說。

在一些同事的協助之下，他目前已經解開了大部分的謎團。結果，這其實是物種在共同演化時會演化出的某種經典關係。他們認為這種毛蟲應該是Terenthina terentia，牠們靠近屁股的地方天生就長著一種腺體，會分泌出營養豐富的蜜汁。「螞蟻喜歡的是這種好東西雞尾酒。」帕馬倫茲說，裡面有諸如糖和胺基酸之類的成分。

而這些螞蟻會保護他們的「酒保」，不讓牠們遭到寄生蜂和其他可能喜歡吃毛蟲餐的動物侵擾。

這樣的關係在這種毛蟲所屬的科裡面還蠻常見的。「若是沒有螞蟻保護，這些毛蟲要在大自然中生存會非常困難。」鱗翅目昆蟲專家安迪‧華倫（Andy Warren）說，他是佛羅里達自然史博物館麥圭爾鱗翅目與生物多樣性中心的資深蒐藏經理。

可是那些黃色小球又是什麼呢？那些玩意兒真的是夠奇怪的了。其實，它們既不是真菌也不是果實，而是一種罕見類型的寄生植物，寄生在特定的樹種裡。這種寄生植物名為Apodanthes caseariae，每年只會現身一次，把這些黃色小球推到樹皮外面──可能剛好及時成為這些毛毛蟲的食物。

「這些現象告訴我們，在這種蝴蝶、其幼蟲還有寄生植物之間有某種演化關係。」帕馬倫茲說，而且，當然了，螞蟻也有份。　

華倫說，了解這錯綜複雜的關係，是物種保育的關鍵。他也指出英格蘭在保育某種蝴蝶時之所以會失敗，就是因為「不小心消滅了螞蟻」。蝴蝶消失了，他說，只剩下蝴蝶的食草。

祕魯的這個故事還有外一章呢：當帕馬倫茲第一次觀察到這些黃色小球的時候，他發現有一隻蝴蝶在長滿痘痘的樹幹周圍飛翔。如果這些好餓好餓的毛毛蟲真的是Terenthina terentia（進一步的遺傳實驗應該可以得到明確的答案），那麼當牠們從蛹中羽化時，會擁有花紋複雜美麗的翅膀，而且上面還有個明亮的黃點，正好可以讓牠們完美地融入這一片黃色小球之中。

撰文：Nadia Drake, National Geographic

編譯：鍾慧元

在Twitter上關注Nadia Drake，或到她的國家地理現象專欄部落格。